时尚产业正在快速变化，加上不稳定的经济形势以及学习上的高昂成本，对传统学历的价值所产生质疑也日趋显现。

　　小声告诉你，我们最为追捧的那些时尚偶像中，其实有一部分没上过大学。Coco Chanel 18岁时就离开了学校；Jean Paul Gaultier 在为 Pierre Cardin 效力之前，曾把自己的手绘图寄给一些著名时装设计师们，从而打开了突破口；而 Nicolas Ghesquière 则是从 Agnes B.的实习开始做起。时间倒回90年代，现任英国版《Vogue》主编的 Edward Enninful 在大学开学之始便肯定自己不适合读书，转而年纪轻轻就成为了 i-D 的时装总监。

　　然而今非昔比。无论大学生活对你来说是触不可及还是身陷囹圄，我们大都还记得升学前压力与期待并存的煎熬。要是再把选专业的困扰算上，整个问题就更加让人紧张而焦虑：是读一个像法律或英语之类“安全”的专业，还是听从热爱和追求念一个时尚或者艺术相关的专业，期望借此更顺利地进入时尚领域？更不用说三年或三年以上的长线学习会带来巨大的开销。所以，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或者更直接的讲，学习时尚专业对未来从事时尚行业真的那么重要吗？

　　i-D 特约专题编辑 James Anderson 从90年代起就在中央圣马丁和创意艺术大学（UCA）教授时尚新闻课程。“有些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虽然从没上过大学，但在时尚行业取得了成功，”他解释说，“但如果站在更宏观的角度看，目前已经有很多人在大学中就读时尚或者与艺术、设计相关的学科。”

　　“大学是一个难得的人生阶段，可以让你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习、体验和探索时尚上，” James 继续说道。“这段时期让你丰富知识、增长技能、提升信心，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和机会去真正了解自己是谁、擅长什么，以及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当然，这也是一个结识志同道合之人的好机会，也会认识一些和你截然不同的人，甚至交到一生的朋友。所有这些都是无价的财富。”虽说无价，但现状早就和90年代大不相同，获取学位已经变得残忍而艰难。20多年以前，从 BTEC 文凭到硕士学历，James 通过接受教育而走向成功。毕竟时代不同了，当时读书远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在80和90年代，你或许能一科接着一科的上，因为有政府的资助，或者也可以在兼职学习的时候领取失业救济金。不过现在整个体系变了，从经济负担的角度来说，年轻人上大学变得更加困难。”

　　“如果你正在读着这篇文章，并担心着自己未来的话，那么这应该算是一种安慰——也许是的，一种令人沮丧的安慰——文中并没有正确答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成功观和实现成功的方法，但大家公认的是，当你忠于自己想做的事，并思考着如何做的时候，你就成为了最好的自己。”

　　在过去七年中，大学学费已经翻了三倍，这意味着如今的青少年们在考虑是否通过申请银行贷款来支付研究生课程的学费之前，就已经要背负着数万英镑的债务。实际上，学习与工作研究所（Learning and Work Institute）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目前正在学习和接受官方教育的成年人的数量已降至1996年以来的最低点。

　　保守党政府全面削减了对艺术教育的资助，并对中学教育进行了官僚主义的改革，将数学、英语和科学列为优先学科，但都无济于事，还导致了学习艺术的学生显著减少。“自2010年以来，就读普通中等教育证书（GCSE）级别艺术课程的学生人数下降了27%，预计还会进一步下降。”Sarah Mower 在2018年表示，而她在英国时装协会的角色之一就是扶植新兴人才。“再加上英国脱欧，势必会影响英国创意产业的未来。”教育专家还担心，大学的资助模式不支持艺术科目，高等教育的经费缩减有失公允。

　　但诸多创意青年并不会因此而止步。刚刚开始在中央圣马丁攻读时尚新闻硕士学位的 Sophie Wilson 就认为，学习于她而言是正确的选择。“就目前而言，我喜欢这段学习的经历，虽然节奏很快、工作量很大，但我觉得这真的能让你为走进这个行业而做好准备。”

　　“我真心希望能有时间和空间来结交志同道合的人，”她解释说。“我本科读的是英语专业，我很喜欢，但我觉得对很多人来说，英语专业就是在不知道学什么的时候才出此下策。在中央圣马丁，每个人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充满热情，所以我们身处于非常积极的环境中。”

　　像许多并不富裕的Z世代学生一样，Sophie 将就业前景和学术热情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本科毕业后我申请了工作，但与其做一份我讨厌且没有任何职业的发展机会的工作，还不如花一年时间继续学习，”她接着说。“在我们班里，很多人已经有了一定的行业经验，但感觉受困于工作，需要进一步提升自我。而另一方面则是看中了学校与行业内的紧密联系。如果你的简历中有中央圣马丁的学习经历，那么找实习就容易得多。”

　　但并非每个在伦敦顶级院校一掷千金的学生都对其就读经历所带来的优势保持乐观。2016年毕业于中央圣马丁男装设计专业的 Connor Downey 就表示他的感受相当复杂。“老实说，在社交媒体的影响下，我觉得上大学没什么意义，”他向 i-D 表示。“我好像并未从中央圣马丁的文凭中获得什么好处，不过我很感激这次机会。但如今的现实就是，作为一名设计师，相比起你在哪上大学，你所呈现的作品更为重要。”

　　“社交媒体让年轻的行业入门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擅长编辑视觉传达，也更精于调整视觉语言和设计说明，以至于不仅受众可以理解他们的用意并产生共鸣，而且从创造者的角度，也能让他们更清晰而自信地理解自身需要传达怎样的讯息。”

　　有趣的是，随着大学学费的飙升，社交媒体几乎顺势巩固了自身的地位，逐渐成为一种越来越可行的代替传统教育方式的选择——甚至可能会在接触受众和联络行业人士上与后者形成竞争。

　　“社交媒体为学生们提供了更广泛的机会，使他们将自身和作品与全球联系起来，”伦敦时装学院设计与技术学院的创意总监 Rob Phillips 解释说。“他们的悟性了得，知道在网络上所呈现的内容代表着他们作为个体的某些特质：风格、思想、身份、立场。有些人还专门用它来呈现工作的过程，而另一些人则借此展示他们的生活、研究、参考或风格。”

　　Rob 解释说，社交媒体与现存的视觉工具紧密联系在一起，时尚和设计专业的学生们在上大学时一直在使用，为了适应现代社会而不断更新着它。

　　“社交媒体让年轻的行业入门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擅长编辑视觉传达，也更精于调整视觉语言和设计说明，以至于不仅受众可以理解他们的用意并产生共鸣，而且从创造者的角度，也能让他们更清晰而自信地理解自身需要传达怎样的讯息。”

　　所以，如果社交媒体可用——免费——而且可以提供接触受众和渠道，那么是否意味着时尚学历已经过时了？毕竟没有读过时尚专业的设计师和造型师们屡见不鲜，他们依然能在行业中大行其道。

　　i-D 的资深顾问时装编辑 Julia Sarr Jamois 就没上过大学。Jonathan Anderson 也在毕业前辍学了，而像造型师 Max Pearmain 就毕业于雕塑专业，是众多就读其他专业的时尚从业者中的一员。那些后悔因选择时尚专业而付出时间、精力和经济压力的学生很快就可以证明，时尚行业的成功之路不只有 UCAS 分数这一条。正如 James 所解释的那样，大学与在线教育可以并驾齐驱，而非截然对立。

　　“社交媒体绝对能为成名铺设捷径——在某些情况下——还能获得相当可观的收入。它是你展示和分享所作所为的绝佳方式，”

　　他说道。“它能让你取得注意，引发讨论，虽然有时这种最初的兴趣会随着下一个 Ins 热点而迅速转移。很多有才华的人都在做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并通过社交媒体加以宣传，或许是觉得大学不适合他们，这无可厚非。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但我始终相信，真正伟大的时尚教育可以赋予你扬名世界的工具和武器。光是‘紧跟潮流’是远远不够的，你需要做出一些真实、令人惊喜和兴奋的东西。你需要经历充沛、有强烈的职业道德和鲜明的观点主张，还得求新求变，有远见。”

　　总之，问题的症结就在这几个方面。不管是通过传统的时尚学历建立自己的主张和影响力，还是凭借社交媒体、传统互联网或单纯依仗天时地利人和，归根结底，时尚界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在于独特的个性，在于发现、推敲、并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想法，这才是重点。无论是一所知名大学的论文还是 Instagram上 脍炙人口的标签，都不能为成功打包票。如果你正在读着这篇文章，并担心着自己未来的话，那么这应该算是一种安慰——也许是的，一种令人沮丧的安慰——文中并没有正确答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成功观和实现成功的方法，但大家公认的是，当你忠于自己想做的事，并思考着如何做的时候，你就成为了最好的自己。James 总结的非常到位：“你只需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具体怎么做取决于你自己。”